004
什么才能称得上是“公主病”。但不管如何，何曦是一个有那么一点任性和刁蛮的女生。也不能说何曦的家庭有多么大富大贵，不过何曦的爷爷是这所学校的校长，一般只有她不弄出什么特别大的事件，所有老师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，谁会和校长的宝贝孙女斤斤计较。那些想成为人民教师的伟大理想，在接触到名为“社会”的熔炉之后，便燃尽了最后一丝的存在意义。
坐在校长室里的何曦平时嚣张的气焰已经全无，她的脸色惨白，发紫的嘴唇不停地颤抖。不断看向门外的眼睛布满了血丝。何曦连续几天没有睡过一觉，每次微微眯上眼，那个“少女”的脸总是塞满在脑细胞的每一个角落。
就算因为极度的疲惫才坎坎睡过去，没几个小时又会被噩梦惊醒。这种痛苦的煎熬让她连日里备受折磨，她现在可是尝到了FBI其中一个的“温和”审问手段。加上的，还有强烈的愧疚和恐惧。
无论怎么道出借口都毫无用处，双手已经沾上了看不见的血污。想去清洗干净也没有任何的用处，这个世界没有救赎，只有惩罚。所谓的救赎是用来安慰自己的道德观，让自己心安理得存活下去的虚伪谎言。
何曦坐在沙发上缩成一团，她惊惧的双眼直直盯着紧闭的门，仿佛那扇门会在下一刻拉开一个缝隙，门缝里有一双死人般空洞的眼上下打量着她。何曦告诉自己这不过是自己的心理暗示罢了，这个世界不存在鬼魂……
的确——最可怕的永远是人类。
比起死人的人类，活着的人类才是最恐怖的吧。
***
***
被逼到墙角的女生紧紧抿着嘴唇，紧握的拳头在颤抖着，不知道是恐惧还是愤怒而颤抖。手掌拍打在脸颊上发出突兀的响声，肉与肉互相触碰的独特声音从四周扩散，然后又凋零在空无一人的校舍后面。
校舍的后面是放置体育器材的房间，除了上体育课之外这里基本上没什么人会来，而且……一般人不会到这里来的原因是学校里头大佬、大姐大聚集的地方。统领这群乌合之众的是何曦。
除了一小部分老师知道何曦是校长的孙女之外，学校里头对这个奇装异服、嚣张跋扈的女孩保持着各种各样的想法。对老师而言，是令人头痛的问题学生，学校里头的打架斗殴、欺凌行为基本上都和她能插上一脚。对学生来说，是人人惧怕的学校恶霸。若是还想在学校里头安安稳稳地度过高中三年，无论何时都要对这个大姐大表现出恭敬的姿态。
黑色的眼镜划出一条抛物线后摔在地面上。
她们叫嚣着。
她们殴打着。
她们戏弄着。
何曦在人群的后面冷眼旁观，望着被人群围住的同班同学彩花，何曦并没有太在意。虽然是同班的同学，但是她和彩花并不相熟。
彩花得罪的并不是何曦，为什么会受到欺负，理由单纯得会令人感叹“真是青春，青春真好”的言辞。仅仅是因为恋爱的问题而遭受欺凌的，不止彩花一人，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受害者。
要是彩花知道是她的容貌害她陷入这种境地，不知道她会不会马上冲进化学实验室把浓硫酸倒在自己的脸上。总感觉，她真的会付诸行动。
何曦还是第一次看见受到殴打也在默默忍耐的女孩，通常这种情况，不少女生已经在哭着求饶。但是……她没有反抗，也没有哭闹。正因如此，落在彩花脸上的巴掌和拉扯她的头发才更加的用力。
施暴者所要得到的是击溃受害人所有心理防线后的爽快，越是这样紧咬牙关去忍耐，不如痛痛快快地跪地求饶要来得轻松。
何曦实在想不透这个同班同学在想着什么，这种无谓的坚持有什么意义吗？能力底下的人用适合其存活的方式苟延残喘下去不就好了吗？执着无聊的尊严，还想着抱有尊严地存活下去。
这没有必要。
何曦从很久之前就抛弃掉尊严，要么抱有尊严浑浑噩噩地活下去，要么舍弃掉所有、握紧拳头使出所有卑鄙的招数也要将所有人拉进痛苦的地狱。弱肉强食的社会从一开始就未曾改变，所有的本质不过是被人类的道德观所掩盖。
原始的互相残杀跟随着人类的进化，演变得越激烈。
想要得到这个世界的生存名额，唯有用尽一切手段把其他人挤出去。
这就是，何曦的生存之道。
也不知道过了多久，打骂彩花的女生也渐露疲态，可是彩花却像是全身插满箭矢也屹立不倒的士兵，她仍宁死不屈般地站立于原地。
没用的，快倒下吧——何曦心里暗道。
“把那**的衣服扒掉！”
无谓的高傲惹怒了在场的女生，她们从变本加厉的辱骂和殴打变成了最直接、近乎于疯狂地拉扯彩花的校服。
被按到在地彩花死命抓着自己的衣服。
尽管如此，素色的内衣和内裤已经能隐约看见。一大片白皙的肌肤从校服中裸露而出，平坦光滑的小腹被人尽收他人的眼中。
坐在一旁围观的男生吸了吸鼻子，仿佛是在嗅着飘荡在空气中的荷尔蒙。他们咽了咽喉咙，微微站直的姿势似乎是想冲上去，让彩花变成纯白的羊羔。
彩花紧抿着嘴吹，纤细的手指死死地扣着自己的衣服。
那条无法看见的线正逐渐断裂……
觅食的野兽虎视眈眈。
彩花用眼角的余光能看到蠢蠢欲动的**。
左手的手腕开始发麻，雪白的大腿暴露无余。
猛兽迈出了步伐。
叮——咚——
上课的钟声响了起来，但是所有人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来。陷入疯狂的人，一直都是不清醒的，谁都不会有清醒的时候。
“够了。再不回去，会有人发现。”何曦说道，淡淡的话语仍在徘徊在所有人的耳边。她们都难以置信地转过头望着大姐头，她不是会说出这种话的人，不如说，真的疯起来，她才是陷入深渊的人。
何曦的命令没有人不服从，那个愤恨着彩花的女生恶狠狠地盯着彩花，心中满是怒火。
***
***
为什么何曦会对这个女生产生奇怪的感觉呢？是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中所掩藏着无尽的绝望吗？
虽然不知道是在忍耐着什么，可是……那种快要窒息的死亡感非常的真实，宛如正在坠落于深渊的人。
恐怕是出于对野狗的怜悯，何曦突然插手此事，实在是非常奇怪的感觉。
等所有人都离开之后，何曦蹲在了彩花的身边。
彩花没有管旁边的来人，只是一个劲地把自己的衣服收拾好，将自己裸露出的肌肤严严实实地遮盖住。
“喂，你知道为什么会被欺负吗？”何曦说道。
彩花爬起来，捡起跌落在一旁的眼镜。她重新戴起眼镜，垂下了脑袋。话语中没有蕴含着感情。
“你们可是将自己当成是这个世界的王，然后沉醉在自我的意淫当中。欺凌别人的理由只要随便编造一个出来不就好了吗。”
彩花的讥讽没有令何曦生气，何曦反而露出玩味的笑容。
“下次奉劝你不要用这种态度和她们说话，这样只会激发她们的暴力细胞。说回正题，难道你就不想知道被欺凌的原因吗？”
彩花站在原地沉思着，面对这个同班同学，同时也是学校里数一数二的风云人物，彩花并不知道她所说的是什么意思。
难道这个团体不是她负责领头的吗——彩花猜测着，她觉得自己被暴力相对绝大多数都和她有关。
既然被欺凌的结果已成定局，就算她再说什么也无所谓了吧。
“那么……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？”彩花说道，虽然完全没有疑问句该有的语气。
“刚才欺负你的那群人当中，有一个女人喜欢的男人追求着你。”
“……是吗。”
彩花已经想到了所有的事情。事实上，前不久真的有一个男生向她告白，然后又被她回绝掉。欺负她的人恐怕是因爱成恨吧——所以说，最讨厌青春期的小鬼。彩花在心里颇为无奈地暗骂。
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恋爱却要搞得比天塌下来还要重要，因为恋爱而展露出奇怪又不可理喻的感情；因为失恋的原因痛苦得像是世界末日，随随便便就说着要去死。因恋情而怨恨彼此的也有，因爱慕而杀死对方的也有。
青春期的躁动是在风中摇曳的烛火，随着风而摇荡，然后熄灭——
彩花抬起眼帘。
“这些话根本没有根据，随便你怎么乱编也无所谓吧。”
“但有人向你表白不是真的吗。”
“那为什么要帮助我？你不是她们的领袖吗？”
“谁要和她们混在一起，我也同样是迫不得已。难道你很想被欺负吗？你这家伙是受虐狂吗？好心帮助你也不领情。”何曦嘲笑般地说。
就算非常的可疑，摆在彩花面前的答案不是很明显。
“需要我做什么？不可能免费得到的吧。”
何曦笑眯眯地说：
“是呢，总之先想办法接近那个叫高杏陶的女孩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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